商业头条No.11 | 王凤英的360天

夜晚沿着广州科韵路一路向北,市中心的繁华逐渐褪色。在漆黑的密集公寓和块状分布的工业园区之间,一栋5层钢筋结构大楼灯火通明。这里是小鹏汽车启用5年的总部,每晚加班的人不同,但王凤英几乎都在。

2024年1月30日是王凤英入职小鹏汽车一年整。

过去三百多天,这位新总裁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和低调的生活方式。她会一周七天出现在办公室,并待到很晚离开。

作为汽车业最著名的职业经理人,王凤英在长城汽车取得的声望和成功以及加入小鹏汽车的微妙时机,让外界对她的新角色充满好奇。从未接受采访以及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,更加剧了人们一探具体的欲望。

最根本的是,制造业出身的王凤英会带给以互联网人才为创始班底、跃进思维主导的小鹏汽车怎样的变化。

此外,拥有强硬管理风格、笃信执行效率的她会给经历过繁荣扩张期、权力分散的小鹏汽车管理层怎样的冲击。

纵观历史,成功的改革者往往拥有一些共同点。

他们能快速抓住问题要害,敢于裁撤合并冗余低效部门,替换不称职的管理者。同时,他们也得承受来自失意者的批评、媒体甚至投资者的短期质疑。

典型例子是曾在次贷危机时期担任福特CEO的艾伦.穆拉利和前IBM董事长郭士纳,他们虽然一个质朴爱笑、热衷与人拥抱,一个硬得像钉子,最终都凭务实和坚决扭转了败局并不同程度地改变了公司文化。

何小鹏找到王凤英时,小鹏汽车处于创立8年的最低谷。

它1.5万人的团队规模是新势力三家代表性公司中最小的,在汽车业甚至可以遭视为“小公司”,却拥有三家中最高的研发团队占比,人数最少的制造团队以及不到100个行政人员——只有蔚来和理想的十分之一。

奇怪的人员比例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,这是一家各行其是、标准不一,还愿意给新鲜点子很大自由度的新兴科技公司,它对大规模制造业尚有陌生感。

当时小鹏汽车寄予厚望的新车型G9刚经历上市失败,定价和配置的混乱对传统汽车公司来说绝对算得上低级错误,四款车型的月度总销量回到2020年只有一款车型时的水平,市值也缩水了八成。

何小鹏公开回忆,遭封控在家那段时间,他陷入自我怀疑,不知道公司能否生存下去。

类似的情绪也在公司内部蔓延。

一位离职小鹏汽车员工告诉界面新闻,小鹏汽车在IPO后经历了快速膨胀期,形式主义、向上管理等现象开始滋生。

何小鹏判断公司内部出现了价值观问题,员工躺平、部门间存在壁垒,多层汇报机制导致责权不统一。战术上勤奋,战略上懒惰。

除了重返决策一线,何小鹏别无选择。他从员工、客户、管理层和投资人那搜集了170多项问题,并随即发起了小鹏汽车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组织变革。

种种迹象表明,虽然小鹏汽车规模不算庞大,但改造它的棘手程度不低。

何小鹏一直想找一个CEO来代替自己,这个想法从创业初期就有。在2022年底这个时间点上,他更迫切地需要一位懂汽车、无内部利益纠葛,能贯彻执行改革的核心管理者。在王凤英答应之前,他数次发出邀请。

但王凤英的加入还是令整个行业感到意外。

小鹏汽车的处境以及王凤英的声望,长城汽车一贯严苛的竞业协议都让传闻真假难辨,直到官方消息发布前的20天,媒体才基本确认了这一消息。

业内对此的普遍评价是,王凤英将利用其丰富的实战和营销经验,补足小鹏汽车的短板,也能抑制这家公司“过度创新”的基因。

一位熟悉王凤英的分析师告诉界面新闻,王凤英看重自身价值,不愿做“锦上添花”的职业经理人,除非她看到了可以发挥的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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